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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太阳能带计划:中国在能源主导地位和原材料安全之间的地缘政治博弈

非洲太阳能带计划:中国在能源主导地位和原材料安全之间的地缘政治博弈

非洲太阳能带计划:中国在能源主导地位和原材料安全之间的地缘政治博弈——图片来源:Xpert.Digital

当技术出口成为战略杠杆——能源转型时代的全球依赖关系重组

非洲太阳能带——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倡议

“非洲太阳能带”是中国为应对气候变化而开展的南南合作倡议,于2023年9月在肯尼亚内罗毕举行的首届非洲气候峰会上正式启动。该计划旨在扩大非洲国家的分散式太阳能供应,特别是为尚未接入电网的农村地区提供电力。

目标和范围

中国承诺在2024年至2027年期间投资1亿元人民币(约合1400万美元),为至少5万户非洲家庭安装家用太阳能系统。该计划体现了中国向“小而美”项目的战略转变——与“一带一路”倡议中传统的大型项目不同,这些项目规模较小、分散,注重社会效益。

该计划不仅旨在为家庭提供电力,还旨在为学校和医疗中心等基础设施配备太阳能,从而改善当地居民的生活条件。

参与国及进展

自启动以来,中国已与多个非洲国家签署了双边谅解备忘录。伙伴国包括:

  • 乍得:4,300个太阳能系统
  • 圣多美和普林西比:3,100 个光伏系统
  • 多哥
  • 马里:在科尼奥布拉村安装 1,195 个离网太阳能家用系统和 200 盏太阳能路灯
  • 布隆迪:4000个太阳能系统(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达成一致)

中国还与肯尼亚、尼日利亚、加纳、布基纳法索等共计10个非洲国家进行了洽谈,已签署协议的5个国家预计将为约2万户家庭提供电力。

融入更大的背景

非洲太阳能带是中国“绿色”能源领域对外投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2021年,中国与53个非洲国家和非洲联盟共同签署了《中非应对气候变化合作宣言》,承诺停止为海外新建燃煤发电项目提供资金,转而增加对非洲清洁能源的投资。

中国企业已在非洲安装了超过1.5吉瓦的光伏电站。旗舰项目包括肯尼亚加里萨的50兆瓦太阳能电站(年发电量超过7600万千瓦时)和赞比亚卡布韦的100兆瓦项目,后者是该国同类项目中规模最大的。

非洲太阳能带:非洲和中国能源转型的涡轮增压器

尽管潜力巨大,但中国及其非洲合作伙伴都面临着巨大的实施挑战。专家指出,这些挑战包括缺乏可靠的数据来确定电力需求、开发分散式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可持续商业模式,以及发展本地运营和维护的技术能力。

尽管如此,非洲的太阳能市场仍显示出可观的增长:2024 年新增太阳能装机容量为 2.4 吉瓦,预计 2025 年将增长 42%。非洲大陆拥有全球 60% 的最佳太阳能资源,但目前仅利用了其中的一小部分——2023 年,只有 3% 的发电量来自太阳能。

非洲太阳能带是释放非洲巨大太阳能潜力并解决能源贫困问题的重要一步——目前非洲大陆约有 6 亿人无法用电。

中国在非洲的能源攻势:全球力量转移的战略框架

全球能源转型开辟了一个新的地缘政治舞台,中国在其中扮演着主导角色。2023年首届非洲气候峰会上正式宣布的“非洲太阳能带”项目,其意义远不止一个慈善的气候保护项目。中国承诺在2024年至2027年期间投入1亿元人民币,通过离网太阳能系统为5万户非洲家庭供电。中国正在构建一个将三大基本经济目标交织在一起的战略框架:为产能过剩的太阳能行业开拓新的销售市场,长期保障自身能源转型所需的关键原材料,以及在多极世界秩序中巩固地缘政治势力范围。

只有在中国产能过剩危机的背景下,才能理解这一战略的规模。截至2025年9月底,中国太阳能产业的装机容量达到1.1太瓦,约为美国电网全部峰值负荷的1.5倍。在多年政府补贴和产业政策指导的推动下,这种严重的产能过剩导致2024年太阳能电池组件价格暴跌30%以上,仅2025年上半年,中国六大太阳能制造商的总亏损就高达28亿美元。在此背景下,非洲正成为中国出口盈余不可或缺的出口:2024年6月至2025年6月,非洲大陆从中国进口了15吉瓦的太阳能电池板,比上一年增长了60%。

与此同时,中国已经控制了刚果民主共和国17个钴矿和铜矿中的15个,自2021年以来已在津巴布韦、马里和纳米比亚的锂项目上投资超过45亿美元,并主导着全球72%的钴市场以及60%至70%的锂和石墨加工市场。这种从原材料开采、加工到最终产品制造的垂直整合,创造了一条远远超越传统殖民开采模式的依赖链,并确立了一种新型的技术工业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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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发展脉络:从“一带一路”倡议到绿色发展伙伴关系

非洲太阳能带的根源在于2013年启动的“一带一路”倡议,该倡议计划到2024年在150多个国家的基础设施项目上投资超过1万亿美元。在非洲,这些投资最初集中在大型化石燃料项目上:2000年至2021年期间,中国的政策性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发放了1820亿美元的贷款,其中15%用于化石燃料项目,12%用于水电站,而不到1%用于太阳能和风能。

决定性的转折点发生在2021年,当时习近平主席宣布中国停止为海外燃煤电厂提供融资。这一宣布并非源于突然的生态洞见,而是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国际社会对中国气候记录的批评、可再生能源成本日益平价、一些非洲伙伴国家的过度负债,以及为国内过剩产能开拓新市场的战略需要。2021年,中国与53个非洲国家和非洲联盟共同签署了《中非应对气候变化合作宣言》,标志着中非正式向绿色发展伙伴关系转型。

在北京举行的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上,这一调整体现在2024年至2027年期间507亿美元的融资承诺上。然而,这一承诺与此前的承诺存在显著差异:纯贷款占比降低,转而支持贸易融资、企业直接投资和定向发展援助等多种形式的融资。这一转变既反映了中国自身的经济放缓——GDP增长率从21世纪初的两位数下降到2024年的5%以下——也反映了埃塞俄比亚亚的斯亚贝巴-吉布提铁路等重大项目失败的教训。该铁路总投资40亿美元,从未盈利,并导致了旷日持久的债务重组谈判。

因此,中国在非洲的参与历史可以概括为从资源导向型开采到债务融资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再到将小规模项目与长期工业渗透相结合的混合战略的演变。

经济机制:参与者、激励机制和系统动力学

中国太阳能产业带背后的经济模式基于一系列复杂的参与者和激励机制,将国家引导与私营部门扩张相结合。在中国方面,主要有三大参与者:中国进出口银行等国有政策性银行通过优惠贷款为大型项目提供融资;中国电建、中国江西公司和洛阳钼业等国有企业负责技术实施,并日益多元化地涉足原材料开采。隆基、晶澳太阳能和天合光能等私营企业则主导着组件生产,面对国内利润率的缩水,它们正在积极开拓海外市场。

在非洲方面,参与方差异很大:摩洛哥、南非和埃及等国已设立能源部、监管机构,并部分私有化了公用事业,而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往往缺乏协商复杂融资结构的机构能力。目前,54个非洲国家中,有45个国家正在建设总装机容量达9吉瓦的太阳能项目,其中阿尔及利亚、安哥拉、埃及、南非和赞比亚五个国家占了其中装机容量的70%。

这种扩张的市场机制遵循着一种特定的模式:中国提供集融资、技术、建设以及运营于一体的综合方案——这种模式西方竞争对手很少能够复制。这些方案通常提供优惠条件——利率在2%到4%之间,期限为15到20年——但往往与中国承包商和设备挂钩,并包含一些不透明的安全和争议解决条款。

中国方面的经济驱动力显而易见:首先,过剩产能的出口能够稳定国内企业和就业。其次,基础设施项目确保了原材料的长期使用权——通常是通过资源抵押贷款,以石油、铜或锂作为偿还贷款。第三,非洲能源系统对中国标准、专利和零部件的技术依赖,促成了持久的商业关系。

在非洲,有三个主要因素推动着电力需求:首先,巨大的电气化缺口——6亿人(占总人口的43%)没有用上电,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缺口尤其严重,全球85%的无电人口生活在该地区。其次,能源部门的结构性融资不足,传统的西方捐助方和多边银行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减少了对能源的承诺。第三,《巴黎协定》和非洲联盟《2063年议程》下的气候政策承诺,这些承诺为可再生能源设定了雄心勃勃的目标,但没有提供足够的融资工具。

这种安排的系统动态会产生正负反馈循环:积极效应源于成本的快速下降——自2010年以来,太阳能电池板价格已下降了90%以上,即使在资金匮乏的地区,项目也变得可行。消极效应源于技术锁定效应的出现,这会使后续的多元化变得复杂,以及政府债务的累积,在一些情况下,这已经引发了债务重组危机。

现状:数据、指标和结构性挑战

对非洲太阳能带的定量评估揭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增长动力,也揭示了持续存在的结构性问题。2020年至2024年期间,中国在非洲融资或建设的能源项目共计84个,总装机容量超过32吉瓦,投资额至少达330亿美元。这些项目分布在30个国家,主要集中在南非(35个)、西非(22个)、东非(16个)、中非(6个)和北非(5个)。

技术分布明显表明可再生能源占据主导地位:水电和太阳能占据主导地位,此外还有天然气、风能、煤炭、地热能、生物质能和实验性波浪能系统。纯太阳能项目的快速增长令人瞩目:2024年,非洲大陆太阳能装机容量为2.5吉瓦,预计到2025年将跃升至3.4吉瓦,增幅达42%。到2028年,非洲太阳能装机容量预计将增至23吉瓦以上,增长一倍以上。

贸易差额体现了中非关系的经济不对称:2025年前八个月,中非双边贸易额达到2220亿美元,同比增长15.4%。然而,中国对非洲出口增长24.7%,达到1407.9亿美元,而非洲对华出口仅增长2.3%,达到812.5亿美元。这导致非洲在短短八个月内出现595.5亿美元的贸易逆差,几乎与2024年619.3亿美元的总体逆差持平。

原材料层面体现了中国的战略重点:2020年,中国90%的钴进口自刚果民主共和国;到2024年,科特迪瓦将成为中国第三大镍矿供应国。在拥有非洲最大、世界第五大锂储量的津巴布韦,浙江华友钴业、中矿资源集团和诚信锂业集团等中国企业自2021年以来已在该国投资超过10亿美元。仅马里的古拉米纳锂矿就已于2024年底投产,由港锋锂业运营,一期计划年产锂精矿50.6万吨,并可扩建至100万吨。

这些挑战体现在多个​​层面:首先,尽管投入巨资,但电气化率仍然很低——全球电气化程度最低的20个国家中有18个位于非洲,有些国家的通电人口比例不到10%。其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人口增长速度超过了电气化进程,因此无法用电的绝对人数实际上已从2010年的5.69亿停滞不前,降至2022年的5.71亿。第三,许多项目因经济可行性问题而失败——例如,肯尼亚标准轨铁路的收入不足以支付运营成本,更不用说偿还其36亿美元的贷款了。

与此同时,债务状况也在恶化:非洲的外部公共债务从2010年的3050亿美元上升至2020年的7020亿美元,占该地区GDP的比重从24%上升至40%。中国占比估计为12%,2000年至2023年期间的绝对贷款额为1820亿美元。然而,许多此类贷款的结构不透明,使用大宗商品出口作为抵押,并包含使与多边机构进行债务重组变得复杂化的条款。

比较案例研究:肯尼亚、摩洛哥和埃塞俄比亚的不同发展道路

对中国太阳能投资整合的不同发展轨迹进行详细分析,揭示了体制框架、战略优先顺序和谈判能力对于此类合作成果的重要性。

肯尼亚是适应性能源政策相对成功的典范。该国87%的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风能、太阳能和地热能满足了自2018年以来所有增长的需求。其旗舰项目——55兆瓦的加里萨太阳能发电厂,由中国江西公司于2018年建造,耗资1.36亿美元,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提供融资。该发电厂占地85公顷,为7万户家庭供电,是东非和中非地区最大的并网太阳能发电厂。2010年至2024年期间,中国在肯尼亚实施了44个能源项目,主要涉及输电线路和发电设施建设。肯尼亚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大规模的化石燃料项目,而是专注于实现农村电气化的分散式可再生能源解决方案。

肯尼亚的成功基于以下几个因素:雄心勃勃的国家能源战略(始于2006年的地热项目)、有效运作的监管机构以及多元化的捐助结构(这创造了谈判选项)。然而,到2024年,肯尼亚96%的太阳能电池板、81%的锂离子电池和21%的电动汽车仍从中国进口,显示出其对中国技术的高度依赖。

摩洛哥正在推行一项截然不同的战略,旨在实现技术主权和区域领导地位。该国在可再生能源项目方面位居非洲第二,并计划到2025年实现可再生能源在其能源结构中的占比超过50%,到2030年达到80%。努尔-瓦尔扎扎特太阳能综合体是世界上最大的聚光太阳能热电厂之一,发电量达580兆瓦,为130万户家庭供电,服务200万人,每年减少80万吨二氧化碳排放。至关重要的是,摩洛哥在努尔项目中刻意追求技术多元化,与西班牙、德国和沙特财团合作,而非仅仅依赖中国供应商。

摩洛哥的方案将大规模太阳能热能与风能相结合——Jbel Lahdid风电场在2024年新增了270兆瓦的发电量——以及雄心勃勃的出口项目,例如通往英国的Xlinks电缆,该电缆将通过一条3800公里长的海底电缆将摩洛哥的太阳能和风能输送到欧洲。这一战略体现了摩洛哥的地理优势、与欧洲的历史渊源,以及其作为非洲和欧洲之间能源桥梁的定位。

另一方面,埃塞俄比亚的情况则体现了仓促举债扩张的风险。2011年至2018年,中国在埃塞俄比亚能源领域投资超过40亿美元,占新增发电量的50%以上。可再生能源目前占埃塞俄比亚装机容量的90%,高于2010年的33%。中国公司资助并建造了大型水电站和风电场,其中包括非洲最大的水电项目——发电量6450兆瓦的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

然而,激进的借贷导致了一场债务危机:埃塞俄比亚欠各债权人约300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为其债务可持续性不尽如人意。埃塞俄比亚政府于2020年被迫宣布违约,此后一直在二十国集团共同框架下进行旷日持久的债务重组谈判,而中国最初拒绝了慷慨的债务减免。与此同时,由于缺乏相应的工业化和市场化改革,预期通过能源普及实现的经济转型未能达到预期水平。

比较这三个案例表明,成功管理中国能源投资需要具备机构能力、战略多元化以及切合实际的经济可行性评估。那些将中国投资纳入更广泛的国家发展战略并培育替代合作伙伴的国家,比那些投机取巧、接受最大额度贷款、缺乏足够吸收能力或偿还策略的国家,会取得更好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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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太阳能带:中国的绿色能源——机遇还是陷阱?

风险、扭曲和结构性权力不对称

中国在非洲太阳能带的基本矛盾体现在经济、社会和生态层面,并对这一发展伙伴关系的性质提出了根本性的问题。

债务陷阱之争在批判性讨论中占据主导地位。尽管中国官员和一些研究人员认为,中国仅持有非洲外债的12%(而西方私人债权人持有的外债高达35%),从而夸大了债务陷阱的论调,但这种观点忽略了几个存在问题的方面。首先,中国贷款的结构通常不透明,使用非公开的合同条款,在争端解决中包含主权豁免条款,并使用港口或矿山等战略资产作为抵押。其次,贷款通常没有像多边机构那样进行严格的债务可持续性分析,导致债务水平已经很高的国家进一步增加负担。

第三,二十国集团共同框架下的债务重组案例表明,中国债权国接受的条款远不如巴黎俱乐部的传统成员国慷慨,从而延缓了债务国的复苏。赞比亚和埃塞俄比亚的案例记录了多年来谈判的停滞,因为中国最初要求与多边开发银行享有同等待遇,而这一立场忽视了其在职责和风险结构方面的根本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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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能源项目的社会层面引发了诸多重大问题。侵犯劳工权利、卫生安全标准不足以及当地就业机会匮乏等问题屡屡受到批评。赞比亚的中国资助水电项目曾引发赞比亚工人因恶劣工作条件而抗议。系统分析显示,可再生能源行业在非洲仅创造了7.6万个就业岗位,不到全球该行业1030万个就业岗位的1%。这反映出中国企业在关键岗位上引进中国工人,而主要使用当地员工从事非技术性工作的做法。

国际能源署预测,到2030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需要在可再生能源领域新增400万个就业岗位,才能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目标。然而,该地区技术工人严重短缺,现有的培训项目分散且资金不足。一些本地化政策,例如尼日利亚2023年《电力法》中规定的政策,规定当地企业必须参与太阳能电池板、电池和风电部件的生产和组装,是例外。但由于缺乏行政能力以及缺乏能够满足中国质量和成本标准的本地供应商,这些政策的实施往往以失败告终。

中国大型项目的生态足迹令人矛盾。太阳能发电厂本质上是低排放的,但大型水电项目却会造成严重的环境和社会损害:强制移民、生态系统破坏、水文系统改变以及跨境水资源冲突。例如,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引发了与埃及长达数年的冲突,埃及依赖尼罗河,担心其水源供应受到威胁。

中国自身能源转型所需的原材料开采正在给非洲带来额外的生态负担: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钴矿开采往往缺乏足够的环境法规,导致水和土壤受到重金属污染。津巴布韦的锂矿开采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而这些地区本已缺水。中国在非洲的绿色能源转型却延续了棕色开采的做法,这一讽刺现象正日益受到环保组织的关注。

地缘政治维度体现在技术依赖和战略脆弱性上。依赖中国零部件、软件、维护和备件的非洲能源系统形成了长期依赖,难以摆脱。这些系统内置的标准和专利可能会使未来的扩展或与非中国技术的整合更加昂贵,甚至不可能。一旦发生冲突——例如,台湾问题或南海的海上领土争端——中国理论上可能会中断供应链或撤回技术支持,从而危及非洲的能源安全。

透明度和治理缺陷是结构性的。中国的无条件原则——承诺不像西方捐助国那样要求政治或经济改革——常常被非洲各国政府视为一种优势。然而,这种立场也使得与不受问责的专制政权合作成为可能,从而助长了腐败、资金挪用以及掠夺型精英的长期存在。例如,在津巴布韦,锂收入主要流向了执政的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精英,而民众几乎没有从中受益。

发展路径和颠覆场景

非洲太阳能带的未来发展将取决于技术、经济、地缘政治和气候因素的相互作用,这将产生几种替代方案。

逐步扩张的基准情景预测现有趋势将延续:中国巩固其作为非洲太阳能技术、融资和建设主要提供者的地位,到2030年装机容量将增至50至70吉瓦。非洲仍然主要依赖进口成品,而本土制造能力仍然有限,仅限于组装环节。电气化率正在缓慢上升,但仍未达到可持续发展目标7.1.1中关于到2030年实现普遍用电的目标,仍有4亿至5亿人无法用电。中国通过进一步收购锂、钴和稀土资源,正在加强对原材料的获取,从矿山到电池再到电动汽车的垂直整合也已接近完成。

这种情况意味着非洲对华贸易逆差不断扩大,原材料开采模式将长期维持,且增值空间不大,技术锁定效应也将不断增强。从地缘政治角度来看,这将增强中国在多边论坛上的影响力,因为经济上依赖中国的非洲国家会支持中国在台湾、人权或领土争端问题上的立场。

如果西方国家在非洲大力投资,并创造出真正能够替代中国方案的方案,那么多元化格局将得以实现。欧盟“全球门户倡议”承诺为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3000亿欧元,重点关注非洲。美国的“电力非洲倡议”和发展金融公司可能会在地缘政治压力下得到扩大。如果这些承诺得以兑现——从历史上看,西方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承诺往往资金不足,并因官僚主义而延误——非洲就可以在竞争性方案中进行选择,协商更有利的条款,并实现技术多元化。

然而,这需要西方国家的投标具备价格竞争力,而鉴于欧洲和北美更高的劳动力和资本成本,这很难实现,而且需要复制构成中国竞争优势的一体化融资-建设-运营方案。日本、韩国、印度和海湾国家也可能成为替代合作伙伴,尤其是在氢能或先进电池系统等技术领域。

如果非洲国家能够齐心协力、战略协调地坚持创造本地价值,非洲工业化的蓝图将得以实现。自2021年起投入运营的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AfCFTA)理论上将创造一个拥有13亿人口、GDP达3.4万亿美元的单一市场。如果这个市场真正实现一体化,就能实现规模经济,使本地太阳能电池板制造、电池生产和零部件制造成为可能。

尼日利亚已证明,在关税和使用本地原材料的情况下,本地太阳能制造成本可比中国进口低4%。埃塞俄比亚较低的工业用电成本(每千瓦时2.7美分)为晶圆制造等能源密集型生产环节提供了竞争优势。南非300兆瓦的Seraphim电厂证明了其技术可行性。如果非洲国家像津巴布韦在2022年对锂原料实施出口限制那样,对未加工的关键矿产实施出口限制,可能会迫使中国在当地进行加工。

然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在技术教育、工业基础设施和研究方面进行大规模投资,并克服国家政策碎片化,以促进区域协调。从历史上看,非洲一体化倡议大多令人失望,现有精英阶层受益于原材料出口的现状,却没有承担工业转型的风险。

危机情景可能由多种干扰因素引发:全球经济衰退或中国金融危机将大幅减少流向非洲的信贷流量。台湾冲突升级或南海紧张局势可能导致西方国家对中国技术出口实施制裁,从而破坏非洲能源体系的稳定。气候变化相关的极端事件——加剧的干旱、洪水或飓风——可能使大型项目无利可图,并引发债务危机。技术突破,例如钙钛矿太阳能电池的突破,可以分散生产且资本投入低,可能会削弱中国的主导地位,并使非洲实现自给自足。

如果以中国为首的全球南方国家建立一种明确拒绝西方治理、透明度和人权规范的替代发展模式,就会出现体系冲突的局面。中国将多极体系、全球发展倡议和“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对抗西方新自由主义的模式,这种论调在非洲日益受到关注,尤其是在非洲历史上曾遭受殖民主义剥削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结构调整计划的情况下。如果这种分歧进一步加深,可能会出现平行的技术标准、融资体系和贸易集团,从而极大地加剧全球气候保护和发展合作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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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持续的能源伙伴关系的选择

对非洲太阳能带的分析表明,需要各方面进行实质性的路线修正,以实现积极的潜力并最大限度地降低已确定的风险。

非洲各国政府和非洲联盟需要协调一致的谈判策略。在非盟框架下建立一个类似于债权国巴黎俱乐部的联合谈判平台,将集中谈判力量,防止各国因担心失去邻国投资而接受较差条款的竞相压价现象。贷款协议的标准化最低要求——透明度条款、债务可持续性评估、本地化配额、环境和社会标准——应共同执行。

实施和执行强有力的本地化政策至关重要。尼日利亚2023年《电力法》提供了一个值得推广的模式:规范本地参与太阳能系统的制造、安装、维护和运营,并结合对技术培训和研究的投资。建立光伏技术、电池系统和电网整合的区域卓越中心可以加速知识转移,减少对外部专家的依赖。

对中国而言,这将为政策变革创造声誉和长期经济激励。提高贷款协议的透明度,以与传统捐助国同等的条件参与多边债务减免倡议,并将强有力的环境和社会标准纳入所有项目,这些举措将化解批评,并促进更可持续的伙伴关系。已经宣布的向“小而美”项目的转变应该得到强化,并通过真正的技术转让予以补充:与不仅具备组装能力、还具备设计和创新能力的本土企业建立合资企业,开展研究合作,并逐步实现生产环节的本地化。

中国可以通过积极推动解决非洲的电力缺口来显著提升其软实力。其主要途径并非为城市中心和工业区实施大规模项目,而是为4.5亿非洲农村地区尚未用电的居民提供可扩展的离网解决方案。鉴于非洲6亿人口的电力缺口,中国宣布为非洲太阳能带5万户家庭提供1亿元人民币的援助实际上只是象征性的。即使将该计划的资金增加10倍,达到10亿元人民币,也能惠及50万户家庭,尽管这仍然只占受影响人口的0.3%,但对中国的财务影响将微乎其微,而对当地居民生活质量和中国形象的影响将最大化。

对于西方行为体和多边机构而言,研究结果意味着需要提供可信的替代方案,而不仅仅是空谈。欧盟全球门户和美国“重建更美好世界”倡议必须从声明转向实施项目,并提供具有竞争力的条款和加快审批流程。将发展融资与贸易准入相结合——例如扩大对非洲制造的绿色技术产品除武器外的所有产品的优惠——将有助于促进非洲的工业化。

正如偶尔讨论的那样,中国、西方行为体和非洲之间的三边合作模式可以汇集专业知识和资源:中国提供经济高效的硬件,欧洲提供标准和法规,非洲提供市场和原材料,所有这些都嵌入在透明的多利益相关方治理结构中。这种模式的试点项目可以证明,尽管存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合作仍然是可能的,而且比零和竞争更有利。

战略机遇正在为利基市场的投资者和企业打开:先进的电池技术、电网整合软件、绿色氢能、太阳能电池组件的循环经济解决方案、专业融资产品以及前沿市场的可再生能源保险。非洲太阳能市场的快速增长——预计到2025年将达到42%——对于风险承受能力强的参与者来说,意味着极具吸引力的回报潜力。

根本挑战依然在于如何从采掘模式转型为生产模式,将非洲的原材料和太阳能资源转化为可持续的价值创造、工业发展和普遍繁荣,而不是制造新的依赖。如果所有利益相关方都认识到建立超越短期特殊利益的真正伙伴关系的必要性,非洲太阳能带就能成为这一转型的催化剂。否则,它有可能延续以绿色技术为幌子的新殖民主义采掘模式,并将对非洲、中国和全球气候机制造成长期的不稳定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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